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鄭秉文：稅收政策支持的商業保險發展的好壞是從保險大國走向保險強國的一個標志

7月7日，在每日經濟新聞舉辦的2023中國保險業創新與發展論壇上，全國政協委員、中國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鄭秉文發表了題為《稅優型商業保險對接社保體系：差距、試錯、展望》的演講。 鄭秉文表示，提高稅優型保險產品在保險業保費收入中的占比和提高稅優型保險產品在“大社保”支出中的占比，是從保險大國邁向保險強國的兩個重要標志。 當前健康險支出占比較低 “測算健康險與基本險相結合的情況可以從兩個維度來衡量：健康險賠付水平占全國醫療費用的比例和健康險賠付水平占人均醫療費用的比例。”鄭秉文稱。 鄭秉文進一步表示，從第一個維度來看，中國在2019年至2021年的幾年間，健康險的賠付占比在逐年提高，從3.6%提高到5.3%，但這跟歐盟和OECD等國家的占比還有差距。 具體來看，我們的健康險賠付水平跟歐盟國家10%的占比還差5個百分點，跟OECD國家24%的占比還差18%個百分點。鄭秉文指出，“我們曾設定過關于健康險發展的目標：2025年健康險的保費收入達到2萬億元，不過從去年的數據來看，想達到這個目標恐怕非常困難。” 鄭秉文測算，2萬億元在GDP的占比中為1.4%，這也就意味著2022年的9000億元健康險保費在GDP中的占比僅為0.7%，占比非常低。從健康險賠付水平在全國醫療衛生總費用的占比來看，如果要將現在的5%提升到10%，困難是非常大的，估計得10年左右。 鄭秉文表示，從第二個維度來看，人均醫療費用支出總額已經從2018年的1100元左右上升到2021年的1500元左右，個人自付在人均醫療費用中的占比在27%至28%之間。 聚焦到健康險領域，在全國人均衛生費用支付結構中，多年來，健康險賠付水平都是很低的，2021年全國人均不到300元。“所以，提高健康險的賠付率，是促進商保與社保緊密結合的關鍵。” 應加大養老保險改革力度 回歸到養老險，鄭秉文認為，當前的養老險產品可以分為五大類。 從沒有稅收政策支持到支持力度很大的產品，他們依次是： 第一類是沒有任何優惠的普通商業保險產品，比如惠民保產品。 第二類是有點政策支持的保險產品，比如大病醫療、長護險等。 第三類是創新型保險產品，比如住房反向抵押養老保險產品。 第四類是補貼型的保險產品，比如養老機構綜合責任險、老年人意外傷害險等。 第五類就是稅優型保險產品，比如稅延養老險和稅優健康險。 鄭秉文分析稱，“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在上述五類保險產品中，有稅收政策支持的產品，不如那些沒有稅收政策支持的產品，稅收政策支持越大的產品，參與大社保的程度反倒不如那些稅收支持小的產品。” 比如，惠民保沒有任何稅優政策支持，但覆蓋1.5億人，而稅收支持力度很大的稅延型養老險和稅優型健康險卻只有幾萬人，并且付出了巨大的努力，進展還是不明顯。政策支持力度越大，這類產品的發展效果反而越不好，而稅收和其他政策支持力度越小的產品，發展效果反而很好。對此，我們應該仔細分析各種原因。 此外，鄭秉文認為，商業保險對接大社保經歷了一個不斷試錯的過程。以稅優健康險為例，從2015年發布暫行管理辦法到2023年公布《關于適用商業健康保險個人所得稅優惠政策產品有關事項的通知》，稅優健康險經歷了一個連續試錯的過程。 鄭秉文指出，“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稅延養老險的發展也經歷了一個不斷試錯的過程，從2017年提出在天津濱海新區試點到2018年開始試點，再到目前第三支柱個人養老金的落地，試點時間都不短、都有反復，過渡時間更長。這兩個保險試點都是摸著石頭過河與加強頂層設計相結合的結果。” 此外，鄭秉文也建議行業及從業者們能進行一些反思。 “為什么有政策優惠的保險產品的發展反而不如沒有政策優惠的保險產品。”鄭秉文進一步表示。 鄭秉文認為，出現這個問題的原因可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與加強頂層設計相結合的過程中，應高度重視加強頂層設計，頂層設計的重要性所占權重越來越大。這就需要在頂層設計中廣泛征求社會、業內、學界的意見，準確結合我們的具體國情，細致耐心地打磨產品設計，把案頭工作做足了、做好了，然后再拿到市場去試點。 展望未來，鄭秉文認為，雖然我們已經是世界排名第二的保險大國，但是我們的保險密度和保險深度跟保險強國比，還是有較大差距的，這中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個過程也是保險業慢慢地壯大自己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應該充分認識到，稅收政策支持的保險產品的命運是個標志，他們發展得好，保險業就肯定發展得好，多層次的大社保就能建立起來，反之，稅收政策支持的保險產品都發展不起來，保險業的發展和大社保的建立都必然受到約束。 鄭秉文總結，“就是說，提高稅優型保險產品在保險業保費收入中的占比和提高稅優型保險產品在‘大社保’支出中的占比，是從保險大國邁向保險強國的兩個重要標志，我們解決掉這兩個問題，離保險強國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