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偉：美聯儲加息是靴子落地還是風箏斷線

◎張敬偉

北京時間12月17日凌晨，美聯儲宣布加息，加息幅度為25個基點。至此，美聯儲維持7年的零利率政策正式結束。

美聯儲沒有理由再推遲加息。9月份，因為A股市場動蕩、人民幣匯率調整，以及新興市場的不景氣表現，美聯儲不得不再次讓加息預期成空。美聯儲的謹慎小心現在看來有些多余。美國經濟復蘇的勢頭不減，尤其是考驗美國人的失業率維持在危機以來的最低水平，其他如居民消費、制造業和房地產市場等持續向好。而且，9月中旬以來，美國通脹率也在下降，市場預期未來10年的平均通脹率為1.47%。因而，美聯儲加息可謂水到渠成，毫無懸念。

此次加息還算是溫和，只有25個基點，不像市場預測的有50個基點的幅度。但是，美聯儲此次加息不在于加多少，而在于進入了加息通道，來年可能還有3~4次加息，呈現出一個周期的遞加態勢。

對美聯儲和全球市場而言，此次加息猶如“靴子落地”。美聯儲加息不是一場游戲，而是一個謹慎嚴肅的決策。耶倫必須從美國的經濟利益出發，既要做到通脹率、失業率、經濟增長率等一攬子經濟數據符合加息的基本要求，又必須觀照全球市場的變化。經歷危機考驗的美國，也深知不能任性偏離經濟全球化的軌道，必須和全球市場的脈搏同步。

對全球而言，“靴子落地”包含著兩層含義：一是意味著美國經濟真正復蘇。之前美國量化寬松退出，但貨幣政策并未正常化，凸顯美國經濟并未真正實現復蘇，或者說復蘇的勢頭很弱。現在貨幣政策正常化，美國人篤信本國經濟真正走出了泥潭。這也將給全球市場帶來信心。作為全球經濟引擎，美國經濟復蘇會讓全球市場振奮。

二是代表著新經濟周期的開始。由于全球經濟發展不平衡、市場生態不兼容、資本對流不完整、資源配置不公平，全球性危機是警示也是調適。而世界經濟具有周期性，美聯儲加息意味著一個舊的經濟周期結束，新的經濟周期開始。

新經濟周期的最大特點是，傳統的秩序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美國和美元的地位依然牢固，但是在主導全球的力量配比方面不如從前，這是布雷頓森林體系瓦解后的新變局。最突出的特點就是中國主導的亞投行和美國主宰的世界銀行已經平起平坐，在全球經濟治理中，中國獲得了更多的話語權。當中國加入歐洲復興銀行時，傳統秩序再次接納新生力量。此外，人民幣納入SDR貨幣籃子，也是影響深遠的全球金融治理大事件。

當然，美聯儲加息對全球市場而言，也可能是風箏斷線。美國經濟一枝獨秀，全球市場依然在新平庸中徘徊。

分析家們對于美聯儲加息的常識性解讀是，美聯儲加息將導致美元升值，以至于新興市場資本外流和貨幣貶值，從而引發新興市場動蕩。的確如此，從美國QE退市到每一次的美聯儲加息預期，新興市場都會引發資本流的波動，以及貨幣貶值的壓力。

即使中國，在美聯儲加息預期和人民幣“入籃”的雙重因素下，也出現了連續貶值的情形。雖然美聯儲加息預期多次緩釋了全球市場的壓力，但加息一旦成真，對于市場依然有沖擊力。

重要的不是條件反射般的市場沖擊。觀察家們看重的是，美聯儲加息對全球大宗商品價格的拉低作用，這對全球市場的需求不振帶來了新的壓力。

必須指出的是，危機帶給全球市場的后遺癥是生產和生活的雙通縮，但是從美國、日本、歐洲乃至中國來看，主要經濟體的應對舉措只是貨幣政策寬松一途。美聯儲加息，其他主要經濟體依然要通過貨幣寬松政策保持足夠的流通性。這似乎是南轅北轍——美國這只風箏掙脫了全球經濟新平庸的束縛，其他經濟體看上去只能自怨自艾。但一枝獨秀的美國，又能在復蘇之路上走多遠？

（作者為察哈爾學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