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人天：產業發展應樹立“國家產業利潤”思想

黃人天（獨立經濟學家）

上個月末，溫家寶總理到廣東就當前經濟走勢特別是穩定外需、加快外貿轉型升級進行調研。溫家寶指出，當前要高度重視進出口貿易中存在的問題和困難，有針對性地采取措施推動出口穩定增長。

筆者認為，要推動出口穩定增長，必須打破“棄低求高”的傳統產業結構思想枷鎖，實行全面均衡的產業發展戰略，否則，中國可能誤入西方國家曾經走過的產業空心化歧途。

長期以來，人們認為國家應該盡量發展和保留高利潤產業，低利潤產業的國際轉移則可以順其自然。某種程度上，這一傳統產業結構思想看上去像是真理，實際上卻是個認識誤區。

事實上，我們可以發現，在低利潤產業國際轉移過程之中，投資者雖然獲得了利潤，但是他們的利潤卻難以返回母國，因為投資所在國的市場發展促使他們不斷把利潤用于再投資。此外，由于這些投資者及其外派雇員的生活和工作主要都在投資所在國，因此他們也難以再為母國的消費作出貢獻。

在價值鏈中，越往上面走，利潤率與就業數量越是呈現反比，即通常利潤率越高的產業，就業數量越少。同時，對利潤率低產業的放棄，會造成范圍更廣的失業。這是因為食品、紡織、服裝、鞋類等低端產業往往是與大多數人的基本生活緊密聯系的，這些產業的市場需求會隨著人口自然增長和生活水平提高而無限擴大。同時，這些產業由于難以實現自動化，需要越來越多的工人。放棄這些產業，意味著放棄不斷增長的就業機會。

此外，高收入不等于市場消費量的提高。根據凱恩斯的邊際消費傾向遞減規律，隨著收入的增加，在收入的增加量中，個人用于增加消費的部分會越來越少。也就是說，高收入階層的收入雖然增加了，但他們對市場消費量的貢獻卻呈下降趨勢。

此外，由于國際競爭的存在，許多國家都希望發展高利潤產業。隨著競爭的加劇，高利潤產業的利潤會越來越低，越來越難以維持市場份額。因此，依賴高利潤產業的國家就會出現失業率上升、稅收下降、投資萎縮、貿易余額惡化等經濟下滑現象，國民經濟將陷入困境。

總而言之，如果認為應該盡量發展和保留高利潤產業，轉移低利潤產業，就會一步步滑向產業空心化的深淵。

因此，我們應該樹立“國家產業利潤”這一產業結構新思想，具體地說，就是站在國家的高度，產業利潤不應該只看投資者的利潤，就業和稅收都應該算入國家利潤。

基于這一全新認識，勞動密集型產業就絕不是可以隨意拋棄的所謂低端產業，而是一種“國家產業利潤”較高的產業，它對國民經濟全局的重要性不亞于任何創新產業。

對于這種產業，如果其投資者利潤率較低，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低于資本利率，以至企業出現國際產業轉移傾向，那么國家就應該采取稅收減免、財政補貼、信貸優惠等扶持政策，必要時調整宏觀經濟政策，以降低企業生產經營成本，提高投資者利潤率，從而留住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