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蔡鼎    每經編輯｜高涵    

美東時間周一（6月5日），萬眾矚目的蘋果（AAPL，股價179.21美元，市值2.82萬億美元）全球開發者大會啟幕，本次大會主題為“碼出新宇宙”（Code new worlds）。

在當天的主題演講中，蘋果對新筆記本Macbook Pro、iOS 17以及備受期待的Vision Pro混合現實頭顯進行了大力推介。然而，在這兩小時的演講中，唯獨缺少了當下最熱門的人工智能（AI），蘋果在大會上更多地使用了“機器學習”（Machine Learning）這樣的詞匯。

這不禁讓投資者疑惑：在ChatGPT浪潮下，蘋果還在繼續沉默嗎？蘋果對AI到底是什么態度？

招聘職位透露玄機

今年4月底~5月初，美股科技巨頭紛紛公布今年一季度財報，在經歷了2022和2023年初的大裁員之后，谷歌（GOOGL，股價127.31美元，市值7563億美元）、微軟（MSFT，股價333.68美元，市值2.48萬億美元）、亞馬遜（AMZN，股價126.61美元，市值1.3萬億美元）、Meta（META，股價271.12美元，市值6948億美元）等巨頭紛紛向華爾街講出了動聽的新故事：一邊降本增效，一邊All in AI。

然而，與上述四家巨頭形成明顯區別的是，在蘋果財報電話會議上，庫克僅用了幾分鐘時間回答了一個關于AI的問題。“很明顯，我們在整個生態系統中整合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方面取得了巨大進步，并且多年來我們將其融入了產品和功能中。”庫克表示。

在本次開發者大會的開場秀——主題演講中，蘋果對AI只字未提。難道在AI浪潮之下，蘋果真就打算“袖手旁觀”？

圖片來源：蘋果官網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事實上，本次開發者大會上，AI潛藏在了一些硬件和軟件的更新里。在介紹最新升級的iOS17系統介紹時，蘋果軟件工程高級副總裁Craig Federighi宣布使用Transformer語言模型用于輸入和語音識別文字。

Federighi介紹稱，蘋果鍵盤現在利用了一種自己開發的Transformer語言模型, 擁有了自動預測單詞推薦和糾正的功能。需要指出的是，Transformer也是包括ChatGPT在內的許多生成式AI所使用的底層技術。蘋果表示，現在每按下一個鍵，iPhone就會在蘋果芯片強大的運算力下運行一次 Transformer 語言模型，它可以完成一個單詞或整個句子，還會根據你的寫作風格進行學習，從而指導其建議。

圖片來源：蘋果官網

蘋果公司還表示，語音識別“采用了一種基于Transformer的語音識別模型，利用神經引擎使語音識別更加準確”。其他AI更新還包括Live Voicemail（實況語音信箱，支持實時語音轉文字）、Air Pods自適應音頻功能（能根據環境自動調節媒體播放音量）等等。

但這些功能更新，相較于此次大會上應接不暇的新硬件和新系統，可以說是少之甚少。

與谷歌、微軟在AI領域的互不相讓不同，蘋果似乎一直對AI保持著“曖昧”的距離，據此前《紐約時報》報道，蘋果還停留在對大型語言模型和其他AI工具的測試階段，而記者注意到，直到今年3月它才陸續開放AI相關的職位招聘。

據蘋果官網，公司目前正積極尋找“熱衷于打造非凡自主系統”的機器學習專家，涵蓋集成系統體驗、輸入體驗NLP、機器學習研發和技術開發小組等多個領域。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梳理發現，蘋果目前正在招聘的職位約600個，與AI相關的為97個。其中，超過1/3是5月新設的崗位。僅在今年5月份前三周，蘋果就發布了28個AI相關崗位，這些崗位包括高級工程師、研究科學家、特殊項目經理等等。此外，蘋果還在為Siri測試新的自然語言生成功能，最新的職位列表也包括類似工作。

相比之下，谷歌和微軟，目前分別有509個和235個與AI相關職位在開放招聘。

每經記者注意到，蘋果公司的其中一份招聘啟事是招聘視覺生成建模研究工程師，該職位將隸屬于“一個將塑造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平臺。”此外，雖然不同的職位描述上有差別，但絕大多數都包含了“Siri下一代自然語言理解能力”和“引領人機交互革命的人工智能技術的關鍵轉變”的表達。

雖然目前還不清楚蘋果開放的這些職位意味著什么，但現在開放的職位描述至少表明，蘋果注意到了生成式AI的潛能并展開了一定行動。此外，“下一代Siri”也是可期待的可能性之一。

蘋果能淡定嗎？

對AI“曖昧”態度的背后，蘋果是真的已經在這場AI競賽中落后，還是在靜候時機？

對此，科技咨詢公司IDC駐新加坡高級研究經理Will Wong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指出，“現在判斷蘋果在人工智能競賽中的成功與失敗還為時過早，尤其是因為蘋果總是確保其產品和技術在推出之前就準備好提供良好的消費者體驗。消費者體驗也一直是蘋果所強調的。因此，考慮到這一點，蘋果目前的戰略可能是研究生成式AI能否滿足最關鍵的用戶需求，進而為消費者提供卓越的價值。”

一直以來，蘋果都堅定地表達了其AI戰略的兩個要點：一是效率，二是隱私。

效率指的是，在本地執行的機器學習算法和模型，響應更快與性能更好。隱私，顧名思義就是隱私保護。當前的生成式AI似乎與蘋果的AI戰略背道而馳。

首先，類似于ChatGPT的生成式 AI完全依賴于網絡，即便推出了半年有余，服務仍然不夠穩定，時不時會出現宕機或出錯的問題。這對蘋果這種追求用戶體驗和效率的公司來說，不允許有如此不穩定的狀況發生。

其次，早在今年年初，就有業界學者專家提出尖銳質疑，在隱私和個人信息安全方面，ChatGPT可能在收集、處理數據、信息時，未征得用戶授權，或者超范圍使用，導致個人信息泄露。此外，Midjourney、Stability AI等AI工具也受到了許多網站和機構的侵權法律訴訟，稱這些公司非法抓取有版權的內容進行創作，有違版權法。生成式AI對隱私和版權保護的不注重，也與近年來一直注重隱私保護的蘋果背道而馳。

“蘋果是一家擁有芯片和獨立操作系統能力的硬件公司，這將使其在部署生成式AI方面具有優勢，特別是因為隱私和數據安全是生成式AI目前所面臨的幾個主要問題。硬件、軟件和芯片的整合可能讓蘋果更好地在本地設備上部署工具，這反過來也有助于解決隱私和數據安全的等問題。”Will Wong對每經記者補充道。

據美國著名商業雜志Fast Company，雖然當今的程序員主要是創建在云端運行的AI應用程序，但他們不可避免地會專注于構建在智能手機和筆記本電腦等客戶端設備上本地運行AI模型的應用程序。在這樣的背景下，在過去的十多年中，沒有哪家公司比蘋果更能從開發者生態系統中獲益。雖然蘋果在生成式AI方面并未直接參與，但公司將支持iOS和MacOS上的第三方生成式AI應用。

市場研究公司Techsponential創始人、首席分析師Avi Greengart在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也指出，“雖然在生成式AI方面，蘋果似乎落后于微軟和谷歌，但蘋果等得起，等待生成式AI技術成熟后，再在其生態系統中更加有意義的地方去整合AI技術。”

要走自己的AI之路？

雖然庫克在上月的財報電話會議上關于AI的回答極其簡短，但他描述蘋果在AI領域的造詣時用了一個十分有趣的詞：編織（weave）。庫克表示，蘋果是將人工智能算法“編織”進了其各類產品當中。

過去幾十年來，蘋果一直在開發和迭代其產品中的AI，蘋果產品中嵌入的AI，可能多到用戶都沒有意識到。

例如，蘋果一直希望Siri能成為對蘋果用戶最有幫助的AI助手，因此Siri語音助手此前已經利用了蘋果設備的自然語言處理（NLP）技術來幫助用戶執行任務。此外，AI技術也被深度集成到了公司的iOS軟件中，具有Deep Fusion等功能以提高圖像質量，這種機器學習輔助的相機功能，可以在幾秒內逐像素優化和改進照片的質量。

如此看來，蘋果并不是不做AI，而是做法跟微軟、谷歌等巨頭不同。有觀點指出，蘋果不太可能嘗試制造像ChatGPT或谷歌Bard這樣的通用大型語言模型人工智能系統。

憑借早年間對芯片、硬件和軟件的布局，蘋果與其說在做AI，不如說在做當前生成式AI部署的基礎設施。Mac和MacBook現在運行的是蘋果自己的M2 Pro和M2 Max芯片，均有專門的16核神經網絡引擎，旨在完成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任務。蘋果表示，這些芯片比前代芯片快40%。

蘋果的M2 Ultra是迄今為止為個人電腦打造的世界上最強大的芯片。Mac也是市場上目前最有能力運行生成式AI應用程序的計算機——其搭載的M2處理器能夠實現行業領先的每秒15.8萬億次（TOPS）的運算，該芯片有一個強大的神經處理單元，這可能使AI應用程序無需登錄云端，而是在設備上就能運行。

圖片來源：蘋果官網

Avi Greengart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進一步分析道，蘋果在未來產品中使用AI的關鍵優勢是其垂直芯片集成和注重隱私的聲譽。“蘋果可以在其M2芯片上建立盡可能多的神經系統處理，然后在設備上進行AI整合，而不是依賴于云端構建。”

美國券商Wedbush董事總經理、資深股票分析師Daniel Ives在發給每經記者的郵件中稱，“我們相信，蘋果最終將在iOS開發者社區建立自己的人工智能生態系統，Vision Pro這款產品的發布將在未來幾年帶來更多的應用。雖然投資者本能反應將圍繞著近期的預期，但我們相信這將進一步為蘋果建立一條開發者護城河，保持其堅固的基礎和蘋果生態系統。”

“總的來說，我們相信蘋果將繼續在軟件方面加倍努力，以開發者大會為中心，同時發布新的產品類別和關鍵的產品更新，進一步說明蘋果生態系統的實力。我們維持對蘋果跑贏大盤的評級和205美元的目標價，”Ives補充道。

封面圖片來源：每日經濟新聞 張建 攝（資料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