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新蒜收獲時。

然而，今年的大蒜之都金鄉并沒有豐收的喜悅。5月15日，山東省濟寧市金鄉山祿市場，一百輛左右的交易車分散停在偌大的廣場上，顯得有些凌亂。這已經是幾天來最好的時刻。但這一天的交易并不盡如人意，只有零星成交，盡管蒜販們主動將報價讓步，使得成交價格比前一天再降一毛，采購商們仍積極性不高，不僅壓價，還按需采購。

“今年大蒜種植面積大，產量高，呈現一種賣家積極、買家謹慎的行情，收購商都是按需拿貨，雖然產地收購價格不高，但終端市場價格也不高，收購商利潤不高；同時，蒜商對預期還有降價空間，所以不多囤貨。”國際大蒜貿易網研究員石政科告訴《華夏時報》記者。

今年大蒜價格的低迷，從此前的蒜薹價格低迷就可以看出端倪。盡管在蒜農眼中，蒜薹只是大蒜的附加產品，銷售收入更多的是用來抵消蒜地的肥料與薄膜成本。但低收購價和高成本帶來的虧損陰影，卻已經由蒜薹延伸到大蒜。

在石政科看來，今年農戶收益降低甚至賠錢已經成為定局，不過，在別的品種農作物經濟效益不如大蒜的情況下，明年大蒜種植面積不會發生明顯減小。事實上，在農產品難以逃脫的“大小年魔咒”中，大蒜已經算是相對風險小且掙錢的品類了。

價格風暴

大蒜在走上餐桌之前，要經過農戶、蒜商、收購商等多道程序，而其中，農戶是整個產業鏈條中，最底層的存在。

5月7日，金鄉縣胡集鎮東孫樓村，一處冷庫的收購點內，村民擠在過磅處，爭先恐后地將手里的蒜薹過磅銷售。最終，這些蒜薹以每斤0.2元的價格被收走。這還不算最低價格，在金鄉一些村鎮，蒜薹的收購價甚至低至每斤0.1元。

這些被幾乎“白送”賣出去的蒜薹，僅是雇人拔，成本就約0.8元至1元每斤，這還不算把拔下來的蒜薹一根根整理整齊的時間成本。能夠到收購點銷售的農戶大多是呼朋引伴互相幫忙才能夠將這些成本抵消的，另一些家里人丁單薄或是覺得麻煩的農戶，直接將蒜薹拔下扔掉。

對于金鄉的農戶來說，只要5月中旬的新蒜上市，蒜薹的虧損并不算什么。然而，這些農戶并不知道，由于供應量大導致的價格低迷，不光出現在蒜薹身上，也同樣出現在新蒜身上。

《華夏時報》記者獲悉，近日，金鄉的新蒜價格維持在1.1元至1.3元之間，曬蒜價格在2.50元至2.80元每斤，庫蒜貨源充足。根據中國蔬菜流通協會供應鏈金融委員會會長季風此前的統計，金鄉大蒜每畝地成本約2500元左右，包括底肥+沖施肥700元/畝，除草劑10元/畝，刨蒜、剪稈、削胡、裝袋1200元/畝等數十種成本。按照畝產2500斤計算，不算收貨時的人工成本，現在的大蒜價格剛剛夠維持種植成本。

而據業內人士介紹，隨著種植成本的上升，農戶事實上已經處在賠錢狀態。而在去年，蒜農每畝地可以賺到三四千元。

不僅是產地價格低迷。在北京新發地市場，鮮蒜價格也出現大幅下降的態勢，一周下降三成。新發地統計數據顯示，5月15日，新發地市場鮮蒜的批發價為1.3至2.2元/斤，周環比下降36.36%。新發地市場商戶反映，鮮蒜價格下降，目前僅僅是剛剛開始，后期還會繼續出現下降。

不過，和新蒜價格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陳蒜價格突飛猛進。

4月下旬，部分城市陳蒜價格創下8年來新高，當時一些城市陳蒜市場零售價格最高每公斤已突破26元，市場均價為每公斤25元，較年初上漲42.86%，比去年同期漲幅達85.16%。“往年新蒜上市后，冷藏陳蒜價格會應聲下跌，但今年有點反常。”江蘇省物價局價格監測中心主任陸波說。

卓創資訊農產品分析師崔曉娜分析，陳蒜價格不受新蒜上市影響居高不下，是因為去年種植面積縮減加上天氣災害帶來供求失衡，目前庫存大蒜基本在大戶手中，鮮蒜還沒有大量上市，大戶聯合控制貨源惜售，導致陳蒜貨緊價揚。業內人士同時也預計，陳蒜價格居高不下的格局只是暫時的，畢竟今年全國大蒜種植面積較去年擴大了25%以上，鮮蒜產量也因氣候適宜而高于往年。

增產之痛

大蒜交易價格持續居高不下已經有2年，在“蒜你狠”的高價下，農戶、蒜商和收儲商賺得盆滿缽滿。

“今年，大蒜種植增產不增收似乎成定局。”江蘇邳州市物價局價格監測和成本調查科科長李道新說。根據李道新的調研，今年蒜農的盈虧平衡線在大蒜收購價每斤1.3元，如果低于這個價格，就意味著農戶開始賠錢了。

作為全國大蒜四大產區之一，邳州今年大蒜種植面積58.7萬畝，較去年增加10%，預計平均單產1170公斤，增幅3.5%。每50公斤鮮蒜售價預計為292元，比去年實際價格下降37%，蒜農每畝現金收益為4711元，同比下降47%。

不僅是邳州種植面積擴大，事實上，2015、2016年連續兩年的“蒜你狠”，讓蒜農們種植熱情高漲，種植的面積不斷增加。數據顯示，2017年大蒜的種植面積增幅約在20%-23%之間。

事實上，2006年以來，我國大蒜種植出現典型的“價格上漲-跟風種植-價格下跌-種植減少”的周期波動局面。不過，在石政科看來，現在的價格和行情在近幾年來說比較低迷，但是往一個更長的時期看，這樣的行情和價格再普通不過。

不僅是鮮蒜，在石政科看來，今年的干蒜價格也難以維持去年的高位，預計今年的干蒜在2元到3元之間。雖然價格已經處于低位，但由于產量高，在商戶看來，今年的大蒜還有進一步的降價空間。

“蒜農要加強風險意識，理性預判，不要跟風。建議今年蒜農出售鮮蒜和干蒜相結合，以減輕新蒜上市所承擔的風險。”李道新建議。

（原標題：金鄉蒜農豐收了但不高興 收益降低甚至賠錢已成定局 記者：張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