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善款的去向比關注捐多少錢重要

◎鄧海建

從4月20日8時02分開始，中國就進入“雅安時間”。沒有什么比馳援雅安更迫切，沒有什么比搜救生命更要緊。好在一切都在有序進行，秩序在恢復，生活在繼續(xù)。天地不仁，人間有愛。雅安地震后，各部門、各行業(yè)、企業(yè)及公益組織、個人紛紛行動起來，捐款、捐物，向災區(qū)群眾伸出援手。從汶川到玉樹、再到雅安，中國社會愛心集結的速度與效率令人感動。

有人說，“整個中國一躍而起”，這就是雅安震殤后，一個國家面對災難的姿態(tài)。天災當前，同胞之間守望相助、相濡以沫，再多的惦念和支援都不為過。人性之美好，不僅在于災難現(xiàn)場靜默的瞬間，也恰恰在于面對災難，群體的良善與美好一應被強化、被激活。我們總想為災區(qū)做點什么、再做點什么：有挽起袖管的，也有慷慨解囊的，有奔赴一線的，也有加油在后方的……不管是怎樣的方式、怎樣的表達，愛與關懷都是殊途同歸。但面對“愛如潮水”的災后救援，我們更需要以制度為堤壩，以理性的制度與導引，呵護愛心、傳揚善念。

對于公眾來說，最關心的就是善款善用的問題。汶川經(jīng)驗告訴我們：關注善款的去向比關注捐多少錢重要，跟蹤審計比事后追查有效。一者，民間捐贈的“命運”，不僅關系到救災的成效，更關系到慈善公信的根本。地震發(fā)生后42分鐘，中國紅十字總會在其官方微博轉發(fā)了《人民日報》的消息，此后又承諾雅安地震的每筆捐款，都將在其官方網(wǎng)站上動態(tài)公示——然而，紅會仍舊收獲了滿屏的“滾”。過往公共事件對官方慈善的破壞力可見一斑。于此而言，救災如考場，不僅考驗著社會的良心，更拷問著中國慈善機制的正義與專業(yè)性。二者，民間捐款能否被悉數(shù)用于抗震救災與災后重建，直接關系到這個社會的誠信與道德指數(shù)。震災面前，趁火打劫或雁過拔毛不僅“無底線”、“無下限”，更會加倍、加速戕害脆弱的道德基石。如何彌合信任短板、構架道德版圖，持續(xù)涌流的善款不啻為最好的“考卷”。

事實上，“愛如潮水”后失范失當?shù)膶бF(xiàn)狀，已經(jīng)顯露出某些端倪。4月21日下午，《21世紀經(jīng)濟報道》的一名記者隨同滿載上海紅十字會救災物資的兩輛貨車從成都出發(fā)，輾轉14小時到達蘆山縣城。但之后，這批物資在一個鋼鐵倉庫中“沉睡”了超過20小時沒有下發(fā)。不管中間出現(xiàn)了怎樣的曲折或失誤，一邊是缺衣少被的災區(qū)同胞、一邊是躺在倉庫睡覺的愛心捐贈，程序上的瑕疵、管理上的失據(jù)，已是毋庸置疑。

好在4月22日，民政部發(fā)布《關于四川蘆山7.0級強烈地震抗震救災捐贈活動的公告》，對捐款渠道導向、信息公開要求予以明確；國家審計署也在21日發(fā)出通知，要求加強救災資金和物資的跟蹤審計。除了信息公開與審計監(jiān)督之外，如何確保捐贈物資的來龍去脈都經(jīng)得起嚴苛的追問，恐怕還有待更多的“相關部門”盡責跟進。當然，如何從“通知”兌現(xiàn)為現(xiàn)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更值得關注的還有兩個方面：一是對于“愛如潮水”的捐贈物資來說，除了雅安災區(qū)，還有更多亟待關懷的地方。如何讓愛心都能到達最需要的地方，確實是需要宏觀管理直面的難題；二是志愿者與秩序的糾結。雅安地形特殊，盡管國務院第一時間便要求各單位團體未經(jīng)批準暫時不要趕赴災區(qū)，但自發(fā)而失序的志愿救援還是上演了擁堵的場景。

慈善不是捐錢那么簡單，愛心也不是非要奔赴一線。理性救援、有序援助，好心才不至于辦成壞事。救援雖近尾聲，重建已在眼前，如何以制度保障“愛如潮水”而不至“潰壩決堤”，需要制度交出一份穩(wěn)固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