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復蘇困境亟待推進深層改革

沈建光

一季度GDP增長7.7%，大大低于市場預期，進一步驗證了中國經濟的弱復蘇格局。

從拉動GDP增長的三駕馬車來看，一季度資本形成總額對GDP的貢獻率為30.3%，對GDP的拉動從去年四季度的3.9%降至2.3%；最終消費對GDP增長的貢獻率為55.5%，拉動GDP增長4.3%，略高于去年的4.1%。而凈出口對GDP拉動為1.1%。但依筆者的估計，真實情況可能弱于此數據。

1至3月固定資產投資同比增長了20.9%，比1至2月降低0.3個百分點。其中，公共基礎設施建設支出，如鐵路運輸業（年初至今同比增速5.8%），道路運輸業（年初至今同比增速21.7%），分別比去年同期增速提高了47.6%和24.7%，成為帶動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而制造業支出同比為18.7%，雖比前兩月的17%有所提升，但仍低于去年同期增速6.1個百分點，特別是專業設備制造業與汽車制造業，增速回落幅度甚至超過20%。

筆者認為，投資增速的下滑一方面與產能過剩密不可分，而另一方面也有3月中旬地方主要領導人大規模人事變動的因素。自3月下半月以來，諸多地區新領導先后到任，也相繼加大投資力度，預計這一情況或將在4月的投資數據中有所體現。例如，廣東省便于近期提出，“十二五”后三年將投入約1.41萬億元，推動460個項目。省委書記胡春華更是強調動員全省力量，確保建設項目如期竣工。

工業生產方面，3月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8.9%，低于前兩個月1個百分點，創下了去年8月以來的最低水平。疲軟的工業生產數據與發電量數據也相互印證，3月發電量同比增長2%，顯示了私營部門的生產活動依然疲弱。另外，3月重工業與輕工業均有所回落，但受出口訂單回落的影響，輕工業回落態勢更為明顯。

3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名義增速為12.6%，比前兩個月增速提高了0.3個百分點，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11.7%，高于前兩月1.3個百分點。雖然3月消費有所恢復，但相比于去年仍下降了2.6百分點，反映了在新一屆政府力行節約與反腐敗的嚴厲舉措下，部分消費如高端白酒及奢侈品受到了抑制。3月限額以上企業餐飲收入同比增長為-1.1%，比去年同期增速大低15.8個百分點。另外，3月來自住宅相關的支出，如家具（同比增長24.6%）和建筑及裝潢材料（同比高達21%），分別高于前兩月4和3.3個百分點，反映了房地產新政雖然推出，但在恐漲效應之下，房地產相關銷售在突擊沖高。

早前海關總署公布的數據顯示，3月出口增長為10%，雖比2月超20%的增速有所放緩，但對各區域出口差異卻十分巨大，如對我國香港與東盟國家的貿易出口異常高，而對其他地區，包括美日歐等發達經濟體的出口卻非常令人失望。而通過觀察，筆者發現，近月來，有大量企業存在同一批貨反復通過我國香港進出口的現象，強勁貿易數據之下或許掩蓋的是企業騙取出口退稅或是逃避資本管制的局面。因此，在分析出口形勢與決策時，建議去掉這些虛高的部分。筆者估算，如果剔除異常部分，3月出口可能是零增長。

如此來看，當前經濟情況不容樂觀，應該引起警覺。好在當前通脹尚不足為慮，受食品價格大幅下降的影響，3月CPI回落至2.1%，反映了當前中國經濟面臨的主要風險仍然是弱增長而非高通脹，預計今年保持增長在7.5%之上的壓力要遠大于控制3.5%的通脹。

脆弱經濟數據的背后充分暴露了一些深層次矛盾。如信貸政策異常寬松，卻無法阻止經濟持續下滑；通脹有所回落，而房價卻節節攀升；結構轉型緩慢推進，但投資依然強勁；另外，國際資本流進流出變化迅速，出口數據與實際情況脫節，產能過剩非常嚴重等等，都令人擔憂。種種矛盾與困局表明，僅靠財政貨幣政策與貨幣政策或許只能頂一時之用，要使中國經濟重新恢復活力，唯有推動深層次的制度改革。

（作者系瑞穗證券亞太首席經濟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