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養老金入市相當于落水

每經評論員 葉檀

養老金入市必須慎重、慎重，再慎重。

養老金入市說甚囂塵上，“有關知情”人士紛紛披露養老金入市具體規模，從3600億元到5800億元不等。

上述說法并不靠譜。來自人社部的權威信息顯示，相關規則在研究之中。人社部社保基金監督司近日發布《2012年社會保險基金監督工作要點》，表示今年將研究養老保險基金投資運營問題，并明確要研究基本養老保險基金投資運營模式、管理機制、政策措施、監管辦法等，提出完善政策的建議，促進基金保值增值。1月20日，人社部新聞發言人尹成基明確表示“養老金暫無入市計劃”。按照中國國情，正在研究，與最快一季度入市，期間的距離不可以道里計。

支持養老金入市的理論有二：一是養老金入市是因為缺口太大，儲蓄與國債投資收益率太低，所以必須追求高收益，養老金入市并不是為了救市；另一種說法更妙，養老金入市既可以提振股市信心，也可以提高自身收益率，一舉兩得。

養老金入市到底是自救，還是救股市，是個必須厘清的核心問題。

目前股市式微，確實需要強心針施救。排隊上市的公司一籮筐。中國交建為了上市，募資金額縮水大半，可見資金窘境。處于同樣境地的還有海南航空。1月30日，海南航空發布公告稱，公司調整非公開發行A股股票方案。調整后，公司非公開發行價格由當初的不低于6.42元/股，下調為不低于4.19元/股，數量為不超過19.1億股，擬募集資金總額不變，仍為不超過80億元。海南航空跟隨市場的步伐降低發行價，其中60億元將用來歸還銀行貸款，剩余募集資金用于補充其流動資金。有人哭就有人笑，華錄百納以82.46倍的市盈率發行，不知道二級市場投資者作何感想。

以目前的市場而言，顯然是股市更需要養老金，而現金為王的養老金則不必非要倚靠在股市這棵病怏怏的大樹上。養老金入市，相當于落水，與中國證券市場共命運，與某些高管們的貪婪共舞。

養老金入市是為了尋求投資的安全邊際，起碼比存款收益率更高。

同樣尋求安全的資金，保險與社保基金在A股市場上的收益率差別很大。近5年間，社保基金的年均投資收益率達到15.83%，而保險行業僅為6.17%。2011年，保險資金的投資收益率依然不佳，保監會副主席周延禮近期在一次演講中表示，預計保險資金2011年投資收益率不及4%。難道是社保基金的投資天然好于保險資金？

當然，社保基金投資收益率確實好于一般機構。從2003年到2010年，全國社保基金的資產總額一路從1325.01億元增長至8566.90億元，8年來經營收益率分別為3.56%、2.61% 、4.16% 、29.01% 、43.19%、-6.79%、16.12%、4.23%。相比而言，基本社保五險基金無法跑贏通脹率。但必須考慮到，社保基金有45%投資于固定收益產品，約30%進行權益類投資，還有25%進行股權投資、PE投資。劃撥至社保基金的低價國有股享受了一、二級市場差價，債券與PE牛市功不可沒，如果讓社保基金混跡于二級市場，后果恐怕難料。并且，資金規模越大，投資成本越高，五險基金融入社保基金，在好公司少、制度不健全的背景下，投資難度可想而知。除非社保基金永遠有金剛不壞之身，在中國資本市場多個特殊投資者并不是好事。

信奉西格爾準則的人認為，股市投資長期能夠獲得正收益。賓夕法尼亞州大沃頓商學院教授西格爾在名作《散戶投資正典》中，追溯到1801年，匯編了股票、債券、國債和現金等資產的整體累積真實回報數字，即將資本利得和利息或者股息收益相加，再根據通貨膨脹因素進行調整之后的數字，計算得出的結論是，股票累計整體回報率的增長是有相當連貫性的，在過去兩個多世紀時間中大約是年平均7%左右。

實在是美妙。不過，如果問問經歷了2008年股市波動的美國401K的投資者，恐怕他們得出的結論剛好相反，他們的股票投資讓他們養老無依，對安全養老者艷羨不已。已有美國投資者根據不同的十年股市平均收益率得出不同的結論，股市的高增長取決于入市、出市的時機，在1931年大熊市的反彈中入市者，到1960年代還不能全身而退，直到下一輪牛市開啟。另一個命門是，每年必須在股市藍籌股之間進行重新的均衡分配，不管是贏是虧，保證在漂亮50股票平均投資2%，這簡直是對人性最大的折磨，現實中不可能發生。

凱恩斯說過，從長期來看，人都會死，因此探討200年的平均收益率意義不大；而從投資者角度說，現實中存在的變量才是有價值的，否則只有理論意義。

養老金入市，說到底是對五險基金的管理權爭奪戰，地方政府面對龐大的五險金規模可以發揮騰挪術，而社保基金當然是管理的資金越多越好，人社部、財政部等在談判中也不甘落后。大筆資金在前，人人奮勇爭先。

對于養老金繳納者而言，不管是誰管理，都必須遵循公開、透明、自愿的原則，最終，五險金的所有權歸個人所有。有意思的是，在這場爭論中，真正的利益攸關者養老金繳納者、企業卻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