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林姿辰    每經編輯｜文多    

獲批半年后，國產九價人乳頭瘤病毒（HPV）疫苗北京“首針”于12月4日在航天中心醫院正式開打。作為首個接種者，41歲的韓女士感嘆“這個流程特別順暢”。

這句話也能用來形容2025年的國內宮頸癌防治：無論是加速消除宮頸癌行動計劃階段性目標的逐步推進，還是批準全球第二款九價HPV疫苗、將二價HPV疫苗正式納入國家免疫規劃，都意味著中國的產業端和接種端在同時發力。

不過，我國HPV疫苗總體接種率仍低于世界平均水平。此前，很多人認為上千元一支的價格阻礙了HPV疫苗普及，但北京大學第一醫院婦科主任醫師畢蕙12月4日接受《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采訪時表示，這不是唯一原因。

國產九價HPV疫苗的北京“首針”在航天中心醫院開打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林姿辰 攝

國內HPV疫苗種類最多，接種率卻相對較低

從首款進口HPV疫苗進入中國，到最終完成接種，韓女士觀望了8年，屬于遲遲未接種HPV疫苗的“大多數人”。她告訴記者，自己的顧慮之一是價格，進口HPV疫苗三針接種下來大概需要4000元，如果去私立醫院接種，總體費用更高，之前還常常約不上號。

而她之所以最終決定接種國產九價HPV疫苗，除了因為499元/針的價格更便宜，還因為已接種HPV疫苗朋友的帶動，和媒體上關于國產HPV疫苗研發進展、中國疫苗研發實力的報道。

事實也是如此。目前中國擁有全球最多種類的HPV疫苗，其中兩款國產二價HPV疫苗均已通過世界衛生組織（WHO）的預認證，其安全性、有效性、質量可控性符合WHO標準。

中國擁有全球最多種類的HPV疫苗 制圖：林姿辰

然而，當下HPV疫苗的接種率卻較低。根據中國疾控中心數據，2022年，中國內地9~45歲女性HPV疫苗首劑累計覆蓋率和全程累計覆蓋率分別為10.15%和6.21%，9~14歲女孩首劑接種率僅為4.00%。

北京大學第一醫院（簡稱北大醫院）婦科主任醫師畢蕙介紹，目前宮頸癌是唯一一種病因已被明確證實，且可通過疫苗接種、篩查以及規范治療實現全面消除的惡性腫瘤。世界衛生組織在2020年發布的《加速消除宮頸癌全球戰略》中，面向2030年提出了三大核心目標，其中首要目標就是90%的女孩在15歲前完成HPV疫苗接種，其中還提出“要消除宮頸癌，所有國家的發病率必須達到并保持在每10萬名女性中4例以下”。

消除宮頸癌的首要目標是90%的女孩在15歲前完成HPV疫苗接種

圖片來源：WHO官網截圖

目前，全球宮頸癌防控格局呈現出兩極分化態勢。畢蕙表示，在澳大利亞、芬蘭等強調HPV疫苗高覆蓋接種與定期篩查的國家，宮頸癌的發病率已降至每10萬名女性中8例以下，“消除宮頸癌”已近在咫尺。

而從全球范圍來看，目前仍有49個宮頸癌高負擔中低收入國家尚未將HPV疫苗納入國家免疫規劃，在2024年，全球15歲以下適齡女孩HPV疫苗接種率僅為31%，與90%的目標仍存在巨大差距。

宣傳不到位，公眾接種意愿較低的挑戰仍存在

今年10月30日，7部門聯合發布通知，決定自11月10日起，將HPV疫苗納入國家免疫規劃，組織各地為2011年11月10日以后出生的滿13周歲女孩免費接種2劑次雙價HPV疫苗。

畢蕙告訴記者，有研究表明，9~14歲女孩接種HPV疫苗產生的抗體水平，是15歲以上人群的2倍以上，而且保護效果可持續至少10年。在中國，13歲左右的女孩大多處于初一、初二階段，此時學業負擔相對較輕，僅需接種兩劑次（17歲之前），接種時間安排更為靈活。此外，13歲的接種年齡設定，也結合了中國青少年的生理發育特點，在國內青少年首次發生性行為之前完成HPV疫苗的接種，能在最大程度上發揮疫苗的預防作用。 

不過，畢蕙認為即便HPV疫苗被納入了國家免疫規劃，其推廣普及也需要一個過程。過去國內HPV疫苗接種率較低，也不僅僅是因為價格高，還與宣傳力度不到位、公眾接種意愿較低有關，這樣的挑戰目前仍然存在。

“比如，WHO認為14歲是HPV疫苗的最佳接種年齡，但不少家長覺得十三四歲的孩子年紀尚小，離疫苗接種的需求還很遙遠。”畢蕙解釋道，我國青少年性生活開始時間已提前，15~19歲女孩性生活開始的中位時間為17歲，疫苗接種本應在這之前完成以實現有效防護，但部分家長對此認可度不高，需要持續加強宣傳。

作為臨床醫生，畢蕙希望通過開設家長課堂等形式，向家長們普及HPV疫苗接種的必要性；同時，她也認可相關疾病防控的一體化門診，希望能夠通過健康咨詢、HPV疫苗接種、定期篩查、規范治療和隨訪管理組成的全流程服務，構建預防、篩查、治療的閉環管理體系。

畢蕙還特別提醒，已經通過國家免疫規劃，接種過二價HPV疫苗的女孩，繼續接種九價HPV疫苗的意義不大，這是因為宮頸癌的發生主要與HPV16、18型病毒感染相關，接種二價HPV疫苗可覆蓋約80%的相關感染風險，已能滿足核心防護需求；九價HPV疫苗的防護覆蓋率雖提升至95%左右，但僅在二價基礎上增加了少量亞型覆蓋，對于普通人群而言并非必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