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鄭潔    每經編輯｜梁梟    

2月28日，WHO將疫情全球風險調至“最高級”，世界衛生組織總干事譚德塞表示，新冠病毒具有大流行潛力。過去的兩個月里，疫情的蝴蝶效應早已擴散到各行各業，企業的生死考驗來得如此迅速。

線下教育是受到疫情沖擊較大的行業，有人甚至用“山崩地裂”來形容疫情重塑行業的可能性。教培企業大多為輕資產企業，多數企業在疫情中出現流動性困難。此前，由于現金流問題，PHP編程教育企業兄弟連宣布“破產”。

不過，業內也有觀點指出“危中有機”，教培行業存在線上線下兩重天的格局，諸如鯨魚外教培優等在線教育企業獲得融資，這給今年的教培行業帶來一絲春的暖意。

2020年，教培行業是危機四伏還是曲徑通幽？企業最需要的扶持是什么？對于未來，又做了哪些風險預案？為助力經濟戰“疫”，每日經濟新聞日前推出“百城萬企經濟戰疫”專題，其中，“每經對話董事長特別報道”欄目組近日就專訪了教培行業A股上市第一股昂立教育（600661，SH）董事長兼總裁周傳有。

昂立教育董事長兼總裁周傳有

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營收遇冷，呼吁放寬教培行業貸款門檻

剛剛過去的2019年，對教培行業來說是不平靜的一年。造假裁員、欠薪關店、融資困境等使行業內“兵荒馬亂”、人人自危。往常，假期是教培行業的重要回血期，但2020年寒假的疫情又猶如當頭一棒，打亂了很多企業的計劃。

2月起，北京、上海等各地方政府陸續出臺企業扶持政策，支持企業平穩健康發展。目前，教培企業營收受到了較大沖擊，它們最大的困難是什么？需要怎樣的精準幫扶政策？

NBD：本次疫情中，昂立教育遇到的最大困難是什么？目前最大的成本在哪些方面？

周傳有：目前看，公司面臨的最大的困難是，由于線下教學全部停滯，公司的營業收入和招生收入受疫情影響同比減少，但企業的固定成本如人力成本、房租成本等仍維持較高水平。

最大的成本主要是兩個方面：人力成本，教培行業的總人力成本一般要占收入的一半左右，目前公司員工的薪資正常發放，政府部門日前推出的針對疫情期間的社保繳納新政策有望一定程度降低企業人力成本壓力；房租成本，雖然政府出臺政策要求國有資產所屬樓宇物業減免2個月租金，但昂立教育在上海全市有200多個校區，因樓宇物業屬性緣故，大部分租金并未得到減免。

NBD：此前，昂立教育執行總裁吳竹平曾公開提及公司整體的營收受到不小的影響，可否透露具體的影響有多少？

周傳有：是的，暫停線下教育，導致原本營收高峰期之一的寒假和春季開學季（2月份應該是營收高峰期）受到較大沖擊，對昂立教育當期營業收入影響較大，具體數據還在跟進統計中。

好的一方面是，現在全部轉為線上教學后，我們的線上業務開展情況遠超預期，在線教育的招生收入和資金收入同比都有大幅度的增長，給公司未來在線業務的發展打下了扎實的基礎，做了比較有益的嘗試。

疫情期間，昂立教育老師在直播上課

圖片來源：昂立教育微信公眾號截圖

NBD：上海市政府在疫情發生后出臺過一些幫扶企業的政策，請問對此昂立教育怎么看？是否有受到政策實實在在的惠及？

周傳有：在抗擊疫情的寒冬中，政府出臺的一系列惠企政策減輕了公司部分負擔，更加堅定了公司戰勝疫情的信心。

具體來看，昂立教育目前主要在三方面受到了政府出臺的政策的惠及：一、國有資產所屬樓宇物業減免2個月租金；二、給受疫情影響企業減免稅收、延緩稅費繳納等政策；三、社保免繳和公積金緩繳政策。在此，我們非常感謝政府實實在在地幫助企業共度時艱。

NBD：從公司的角度，您覺得還希望得到政府什么樣的扶持？

周傳有：前段時間各級政府部門進行了大量調研，從目前出臺的政策看，確實很大程度了反映了中小企業的呼聲。

不過，對于教育培訓行業而言，還有幾個方面的扶持建議：首先，由于疫情影響，大部分教培企業的現金流會吃緊。之前因為行業新規，教培企業都有一定的現金被凍結，我們也通過行業協會呼吁過是否能解凍這部分資金。

其次，針對教培企業的融資貸款問題。就昂立教育而言，我們是A股上市公司，平時對現金流管理比較嚴謹，上次的募集資金還沒有用完，但像我們這樣的教培企業畢竟還是少數，大量的教培企業現在現金流都比較吃緊。所以，我們呼吁政府能夠出臺一些針對教培行業的融資貸款支持政策。此外，教培行業作為現代服務業，其借助現代科技由線下向OMO轉型，尚需政府持續扶持；最后，呼吁持續降低企業在員工社保繳納方面的成本支出，持續降低企業的稅費負擔。

疫情之下，教培行業如何應對突發大考

疾病蔓延需要一定的時間區間，但對于企業來說，考驗突如其來，也不會給它們足夠的時間做預案，這時候，企業的反應速度殊為關鍵。如何做好企業消殺預防疫情？如何做好企業風險預案？甚至如何幫助疫情下的武漢人民，都是答好這份疫情大考的“壓軸題”。

NBD：上海市政府于1月23日正式發布通知“培訓機構、托育機構暫緩開展線下相關服務”的通知，為此，昂立教育從哪些方面采取了哪些應急措施？

周傳有：當時，我們立刻成立了疫情防控與業務應急領導小組，進行了全方位的抗疫領導與部署，從以下幾個方面采取了應急措施。

第一個就是全面暫停所有線下培訓課程，給所有校區、辦公樓進行消毒防護；其次要求整個春節期間，全體員工嚴格執行每日健康報告制度；同時，我們安排各業務部門及時與家長、學生聯系，妥善溝通授課調整方案，并要求相關部門快速推進產品線上化進程，爭分奪秒部署線上授課，以實際行動積極響應國家“停課不停學”的號召。

NBD：為了降低疫情產生的沖擊，昂立教育做出了哪些調整和舉措？目前復工復課情況是怎樣的？

周傳有：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加速推進了產品線上化進程。其實昂立對在線教育早有準備，2019年年初通過的新的五年戰略規劃，就明確提出了科技賦能戰略，啟動了產品線上化部署。疫情爆發后，利用春節假期的幾天時間，我們信息技術部門和業務部門一起集中力量進行了在線技術平臺升級和擴容，完成了全部課程線上化教學轉換，保證了寒假課程正常開課。目前，各業務板塊線上教學整體平穩，并獲得家長好評。現在看來，本次疫情加速了昂立教育產品線上化進程。未來，公司會繼續加快向“線下+線上”的OMO教育模式轉型。

與此同時，公司高度關注運營的穩健、安全，特別是現金流的安全，充裕的現金儲備以及大力發展在線教育、降低行政成本、盤活資產、爭取各項優惠與扶持政策等措施多管齊下，確保公司平穩渡過疫情，蓄勢待發，以實現快速可持續發展的戰略目標。

我們的寒假班從2月1日開始陸續啟動線上授課，目前已全面線上開課，運行平穩。2月10日開始，公司員工采取居家遠程辦公和現場辦公相結合的方式正式全面復工，公司運營正常，目前現場到崗員工占比50%左右，后續將根據疫情變化逐步提高到崗工作人員比例。

NBD：1月26日起，昂立教育向武漢全體高中生免費提供昂立寒假課程，目前，有沒有統計數據顯示有多少武漢的學生在上課？昂立教育為武漢抗疫一線做出了哪些貢獻？

周傳有：在武漢疫情嚴重，全國上下共同抗擊之時，昂立教育作為上海教培行業的領軍企業，率先向武漢、湖北及全國其他地區和上海支援湖北醫護人員子女提供了免費授課的公益支持。其中，昂立新課程向武漢和湖北全體高中生免費提供智能雙師寒假課程，并且承諾疫情不結束，送課不結束，截至目前，已有500多位湖北學生咨詢和申請了免費的寒假課程。

湖北以外，昂立外語向全國青少年免費贈送10萬份英語在線課程包；昂立日語向湖北、廣東、浙江等七省學生免費提供2個月高考日語課及留學日語課。此外，旗下昂立智立方、昂立少兒、昂立STEM、昂立小法獅、昂立國學等面向其他地區各年齡段學生免費推出了品類齊全的線上課程，共同抗擊疫情。

展望行業復蘇，線上教育是否已站上風口

此前，昂立教育發布公告表示，受疫情影響，公司教育培訓線下教學處于全面停滯狀態。盡管如此，也有企業嗅到機遇。對于教培行業來說，在線下遇冷的同時，在線教育重拾資本信心。業內有聲音認為，疫情或促使教育行業加速轉型。

不過，從事在線教育行業也非易事。某教培上市企業教師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疫情初期開始直播課后，如何使用教學器材、教學方式均是不小的挑戰。在教培行業管理者眼中，在線教育的未來到底如何？

NBD：疫情發生后，有人表示，2020年在線教育會站上風口，請問您如何看待疫情帶給在線教育的影響？這種影響會持續嗎？

周傳有：由于本次疫情，很多家長和學生對線上教育有了一定的體驗，從公司已經開始的授課情況看，大多對課程反應良好，預計未來對線上教育的接受度會進一步的提升。但我認為，線下、線上教育模式并存的大格局不會有很大改變。

教培行業未來的發展，線下和線上業務融合的OMO業務模式可能最具發展潛力。過去單純提供線上教育的企業，由于商業模式存在營銷成本等費用過高導致難以盈利，甚至持續多年無法盈利；單純線下教育又和新一代父母和孩子的消費體驗觀念不一致。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特別是5G技術的推廣應用，會對現有教育服務機構帶來極大沖擊。我們必須擁抱這種變化，在市場、運營、產品、服務等方面推廣應用線上技術平臺。線下線上雙輪驅動，相互融合，這是一個大趨勢、大方向。我們未來會堅定地推進科技賦能的發展戰略，加快向“線下+線上”融合的OMO業務模式轉型。

疫情期間，昂立教育忙于在線授課的老師們

圖片來源：昂立教育微信公眾號截圖

NBD：此前昂立就在在線教育上有所嘗試，請問本次疫情前，昂立的在線教育大體上是什么樣的布局？

周傳有：昂立早在2008年就開始布局在線教育，專門成立了昂立新課程事業部對各方面進行了長達12年的打磨。

近兩年，特別是2019年以來，昂立各業務板塊陸續啟動產品線上化進程。昂立外語2017年推出“昂立一課”在線教育平臺；昂立一對一個性化在線教育開發了學生成長合力模型，推出了個性化教學與服務方案等。公司去年還成立了在線事業群，推動各產品的線上化融合。這次公司針對疫情能夠快速的轉換，是有備而來。

公司以往的教育培訓業務主要以線下培訓為主，在線教育業務主要模式有在線一對一、在線名師班課、在線錄播課等，尚未形成較大的規模性收入。但本次疫情結束后，未來昂立教育的線下業務一定不再是之前的線下業務，我們期待線下與線上完美融合，迸發出強大的生命力和生產力。

NBD：目前來看，短期內疫情可能還將持續，不管是復工或者其他情況，線上教育價格低于面授，對于未來幾個月的經營，昂立有哪些預案？

周傳有：昂立教育會嚴格按照政府通知要求和相關新政策來安排公司復工等事項。同時積極采取措施應對公司未來可能面臨的機遇與挑戰。應對線下復課時間，我們分別制定了針對4月和5月的不同預案，做到及時應對和調整。公司在存量課程消耗、進一步優化線上產品和教學、線上營銷平臺建設及線上招生、現金流管理、成本與費用控制、未來戰略優化調整等方面都做了相應的部署，特別是針對公司未來通過加大科技賦能投入，大力發展“線上+線下”的OMO教育模式方面，制訂了一系列具體措施。

NBD：在您看來，疫情結束后昂立教育、乃至整個教培行業將從哪些領域開始復蘇？

周傳有：從教育產品角度看，學科類培訓會率先迎來復蘇，畢竟，中小學階段課外學習的剛性需求還是學科類輔導，并且經過幾個月居家在線學習，說實話，家長都很辛苦，一方面是因為疲于應付孩子的學習和生活，另一方面多數家長會覺得孩子的學習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畢竟，自我管理能力很強的學生還是少數。

從行業發展來看，疫情期間孩子和家長全面體驗了線上教育，這種全覆蓋式的體驗過程對未來在線教育是極大利好。但純粹單一的在線教育又不能為所有家長和孩子接受，所以，具有厚重扎實的線下教育經驗和產品內容積累同時又能有效結合線上的教育機構，將是未來教培行業的贏家。

封面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