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陳清    每經編輯｜沈鵬    

▲ 電影《高興》劇照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老賈有本小說叫《高興》，講自己的老鄉(xiāng)劉高興2000年從商州闖蕩省城，收破爛的故事。

劉高興本瞧不起這個行當，但同鄉(xiāng)韓大寶卻說收破爛也是一個大千世界——共分五等，劉高興是“四等人”。最高檔是省城四個大拿：城北的王大拿，城西的陸大拿，城南的劉大拿和城東的李大拿。

快20年過去了，省城四個大拿是不是還在，我們不得而知。但劉高興這樣走街串巷收破爛的人卻是越來越少。

但西安市城市管理局對粉巷君表示，希望在西安重新建立這樣一個“大千世界”。

這事，還得從西安城區(qū)唯一的垃圾填埋場——江村溝說起。

01

江村溝，位于西安東郊白鹿原，溝深140多米，附近有村落名為“江村”，因此得名。

很長一段時間，這里是西安城區(qū)唯一的垃圾填埋場。

2月12日，上任僅十多天，西安市長李明遠，就到江村溝就垃圾處理問題進行了調研——工作了25年的江村溝，就快退休了。

江村溝垃圾填埋場一期工程于1994年6月投入使用，設計日處理量2600噸，計劃使用50年。

但城市發(fā)展遠超預想，千萬人口的西安目前日均產生垃圾達到13000噸，江村溝需要吞下其中10000噸左右。

每天，城六區(qū)與長安區(qū)所丟棄的垃圾，匯總到全市一百多個垃圾壓縮站，再車運至這里，傾倒之后，以機械壓實，每6-9米，覆土，再繼續(xù)傾倒。

▲ 圖片來源：每經實習記者 陳嘉偉 攝

這塊為每一個西安市民的生活，默默奉獻了幾十年的土地，即將完成自己的使命——到今年9月，江村溝將無空間可填，即將封場。

往后，西安垃圾將往哪里去？

直接填埋，是很多城市已逐漸摒棄的方式。西安也不可能再找到一個新的“江村溝”。

基于垃圾分類回收和無害化處理，是城市未來垃圾處理的必然之路。

目前，西安的五個垃圾無害化處理項目已開始興建，其中4個將在今年9月左右投入使用。

此外，4個廚余垃圾處理廠，1個已經運行，3個亦在建設中。

但處于垃圾處理前端的全民垃圾分類，依舊推行困難。

02

推行全民垃圾分類有多難？

十年前，深圳就引入市場力量，探索小區(qū)生活垃圾分類的可行性途徑；北京則憑借良好的城市基層組織，發(fā)動了無數“朝陽大媽”，來規(guī)范城市垃圾分類。

但截至目前，依舊沒有出現(xiàn)可全國推廣的典型性經驗和案例。

垃圾分類，需要改變一個人的思想和行為習慣。其難度——任何一個試圖戒煙、減肥、早起、不熬夜的人，應該都深有體會。

更為復雜的是，垃圾分類還是一個需要執(zhí)行到百分之百的工作。

以廚余垃圾為例，目前西安已經有可以利用廚余垃圾的工廠。但如果90%的廚余垃圾混入了10%的有害垃圾，就無法再被利用。

因此，沒有全民意識的普遍提升，垃圾分類就難以有效地執(zhí)行下去。

▲ 圖片來源：每經實習記者 陳嘉偉 攝

此外，目前垃圾處理的相關工作，人們直接接觸的多是環(huán)衛(wèi)工人。但顯然，通過環(huán)衛(wèi)工人去指導居民進行垃圾分類是難以實現(xiàn)的。

當然，另一個被網友經常詬病的問題在于：因為垃圾處理末端設施的不到位，很多分類好的垃圾又被混裝、混運、混填，嚴重打擊人們垃圾分類的積極性。

但就目前來看，西安市垃圾處理末端設施正在不斷完善，上述的無害化處理廠和廚余垃圾處理廠之外，位于禮泉的危廢處理廠也早已運行。

但上述設施完善之后，西安的城市垃圾分類就能一步到位嗎？

“這需要長時間培養(yǎng)，說不定需要一代人、兩代人。” 西安市城市管理局生活垃圾管理處副處長孫建軍說。

但面對目前城市生活垃圾分類的壓力，城管局準備重建曾經的廢品回收體系——找回“劉高興”們。

03

拾荒者，廢品回收站——曾有媒體將我國城市普遍存在的這一邊緣群體稱為非正規(guī)的“垃圾分類專家”。

環(huán)保 NGO“零廢棄村落”發(fā)起人陳立雯認為這個體系：龐大而又高效。

相關數據顯示，“廢品”在中國的城市垃圾中所占的比重約為 30%，其中近 90% 得到回收。在環(huán)保理念和政策都領先全美的加州，這個比例也僅有 35% 左右。

可以說，曾經的“破爛王”承擔了中國城市垃圾回收的主要工作。

但在西安，這一體系目前處于癱瘓狀態(tài)。

前些年，很多的“劉高興”因為環(huán)保、消防整治等原因，都被迫轉行——很多可回收的資源，被迫進了江村溝。

▲ 電子垃圾回收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西安需要“破爛王”！

但西安市還有多少以前常見的廢品回收站，政府并無數據。顯然，在此前的城市管理中，這一體系的重要性，遠未被城市管理者認識。

目前，城管局準備協(xié)助商務部門，把這個癱瘓的系統(tǒng)通過規(guī)范的市場化，重新建立起來。

“如果市場不干，政府就需要花費大量資金來做。”孫建軍說。

在垃圾回收中，以利益驅動的商業(yè)體系，顯然具有更高效率。他們天然知道，被人們拋棄的“垃圾”有什么價值，該去到哪里。

對于重建這一體系，孫建軍表示，政府將先建立一個企業(yè)庫，對入庫企業(yè)，進行規(guī)范和提升，避免以前散、亂、污的形式。

對于不達標的企業(yè)，先整改，整改不到位再看是否取締。

陳立雯同樣認為，政府應該協(xié)調他們與物業(yè)、居委會、城管的關系，一起“好好對待他們”。

甚至，她認為，可以通過某種機制，讓他們進入小區(qū)指導居民開展垃圾分類。讓這些“破爛王”，變成真正的“垃圾分類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