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保錯保與漏保是硬幣的兩面

◎舒圣祥

中國社科院發布社會保障綠皮書認為，在已經獲得低保救助的非貧困群體中，大多數是收入水平略高于扶貧標準的邊緣貧困群體，但大多數邊緣貧困群體并未享受低保救助。

關于低保，民政部最常見下發兩種通知：一種強調運用基本生活費用支出法、恩格爾系數法或消費支出比例法制定城鄉低保標準，建立和完善城鄉低保標準與物價上漲掛鉤的聯動機制，旨在提高低保標準，降低漏保率；另一種強調各地要對低保戶認定進行排查，要求將有價證券、存款、房、車等財產作為認定低保的重要依據，對不符合條件的“應退盡退”，旨在降低錯保率。顯然，該保的沒保，不該保的卻保了，有限的資金補助未能真正讓最貧困的群體受益，一直是困擾低保政策的兩個問題。

社科院的社保綠皮書對低保的抽樣調查充分印證了這一點：吃低保的六成不是貧困家庭，卻有近八成的貧困戶沒有享受低保救助。事實上，真實的情況也許還要嚴重。反正，僅從各類新聞報道來看，諸如“重慶市城口縣人事局一位副局長夫人吃三份低保”的案例也經常見諸報端，可是那些生活困頓的人群，卻總要在某個新聞事件被社會關注之后才能被地方政府安排吃低保。同樣，很多并不特別貧困的人，偶然成為新聞人物之后通常也會有低保待遇奉送；或者，對于某些上訪戶，作為條件交換，只要答應不上訪，地方政府就能給你吃低保。

總而言之，低保給誰不給誰，似乎都是很隨意的事情。這還是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關于低保的腐敗尋租，或許就更多了。就像經適房里常常能見奔馳寶馬，吃低保的很多都堪稱有錢人，反正是“不拿白不拿”的錢，只要有關系有門路就能吃低保。某種意義上，低保似乎已經不是一個專門為貧困戶兜底的福利政策，而是任由掌權者施舍和瓜分的私人慈善，想給誰就給誰，不想給誰就不給誰。這樣的低保政策自然是既沒有公平也沒有效率的。

低保漏保與低保錯保其實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資源是既定的，甚至是講指標的，錯保的人多，漏保的人自然也就多。要確保低保的“應保盡保”，就必須確保低保的 “應退盡退”。為此，有些地方制定了低保家庭財產變動申報制度，瞞報騙取低保將取消資格，并記入個人誠信體系。這對某些騙保家庭想必有用，可是，對那些本身就是靠權力靠關系弄到的低保，此類依靠權力實施的監督，一點作用都沒有。雖然民政部曾發通知“為保護隱私，不提倡對低保申請人進行網上公示”；但在本質上，這樣的公示不僅是必要的，甚至是必須的。否則，無人監督的低保發放必然導致“吃低保的六成不是貧困家庭”。

當然，低保的錯保率與漏保率，說到底還是一個反腐敗的議題。反正是把公家的錢給私人，為什么不挑自己的親戚朋友和關系戶人情戶給呢，為什么不想著自己從中拿點好處呢？如果低保部門足夠清廉足夠公正，低保漏保率即便限于財力無法大幅提高，被錯保擠占去的漏保至少可以避免。因此，低保政策不僅要通過信息公示加強公眾監督，更要加強對經辦權力的制約。每一起錯保案例都應該有明確的追責機制，既要以記入個人誠信記錄及追回已發低保等手段懲處騙保者，更要追究經辦權力貪污腐敗及失職瀆職之責——司機出事故尚且倒追駕照考官，騙保橫行焉能不倒追蓋章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