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張韻    每經編輯｜楊夏    

在新“國九條”、“新公司法”等一系列改革政策出臺的背景下，中小股東參與股東大會的積極性如何？機構投資者傾向于反對哪些議案？A股投票實踐還有哪些提升空間？

12月3日，富達國際與紫頂聯合發布2024年《中國公司投后管理報告》指出，盡管少數股東投票參與率增長趨于平穩，但在表達反對意見時更具針對性，2022年至2024年上半年，“章程修訂”和“關聯交易”是被反對最多的幾類議案。

紫頂聯合服務合伙人唐淑薇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成熟資本市場參與公司治理的方式多樣，包括投票、溝通、發表公開信、提交股東提案及提起訴訟等，當前A股機構投資者參與投后管理的程度尚處于覺醒階段，盡管有部分議案受到了股東力量的影響，但整體來看，中小股東投票行為尚未形成規模。

紫頂聯合服務合伙人唐淑薇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張韻 攝

股東大會投票參與率增長趨于平穩

成為上市公司股東后，除了買賣股票外，盡職地參與并促進資產長期保值和增值是一個重要環節，在富達國際與紫頂看來，投后管理是一項雖難但正確的工作。

近年來，國內各層級監管機構正努力推動上市公司治理改進。新“國九條”發布對上市公司信披、治理水平、現金分紅、大股東減持等議題提出新的要求，滬深北交易所的ESG信披規范與國際接軌，關鍵中介審計機構面臨著更加嚴格的監管約束，上市公司獨立董事強化履職要求??上述監管政策的出臺正推動中國公司治理和投后管理水平持續提升。

唐淑薇表示，“新公司法”降低了行使提案權的持股比例門檻，并明確規定股東可以查閱上市公司會計賬目等信息，為中小股東在法律上提供了更多權益保護。此外，今年上半年，中小投資服務機構還首次牽頭提名了一位獨立董事進入上市公司履職，這都體現了中小股東積極行權的態度。

據上述報告，2022年至2024年上半年，A股市場少數股東共計提交了14項提案，其中有13項涉及董事和監事的選任。唐淑薇告訴記者，提名董事或監事是股東直接參與公司治理、擁有更多話語權的一種方式，但投票結果表明少數股東提名的候選人想成功進入董事會仍然非常困難。

除提案外，投資者更多采取投票形式參與股東大會。據唐淑薇觀察，剔除第一大股東，2022—2023年，少數股東參與股東大會的平均出席率為28.4%，與2020—2021年相比略有提升，但增幅僅為0.85%。

投票參與率增長趨于平穩的背后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是A股市場的股權分散度增幅較往年有所下降，二是外資機構降低了在A股市場的配置，導致積極行權的股東力量增長乏力。針對這些現狀，唐淑薇認為，目前內生力量已經到達了一個相對平穩的區間，可能需要外部力量進一步助推中小股東發展壯大。

盡管投票參與率增長放緩，但唐淑薇注意到，少數股東在表達反對意見時變得更加有針對性。尤其是對于有疑慮的議案，少數股東參考機構投資者意見投出反對票的趨勢正在增強，主要集中在“章程修訂”和“關聯交易”兩大類。在關聯交易議案中，為規避利益輸送風險，控股股東作為關聯方被要求回避表決，從而增強了中小股東的話語權和影響力。

在A股市場，有關財務公司的關聯交易議案備受境內外投資者關注。唐淑薇舉例，若上市公司有大量資金存放在財務公司，但實際貸款余額卻很小，融資需求主要通過外部途徑解決，未充分利用財務公司的放貸資源，投資者易產生財務公司占用大量資金的擔憂，最終這類議案的反對率較高。

全面ESG評估與互動溝通是投后管理的關鍵

此外，在ETF產品數量大幅增長的當下，聘請專業ESG分析師進行投后管理的必要性如何體現呢？

富達國際大中華區可持續投資分析師趙彬妤對此表示，從海外成熟市場經驗來看，即使投資被動型基金，投資機構仍需關注并參與投后管理，因為在復制指數的過程中，也需要確保指數中每個標的的質量。若發現指數內公司治理或ESG表現不佳，被動型基金團隊也應投票反對不良議案，以保護基金資產質量和維護投資人利益。

根據富達投后管理的實踐，采用互動溝通和代理投票相結合的方式可以有效提升所投公司的ESG表現，從財務回報角度也能提升投資組合的韌性。

在互動溝通中，趙彬妤強調，首先需要設定明確的目標，不僅僅聽取企業的經營數據，而是需要討論未來公司在環境、社會和治理方面的提升點，重點協助企業制定可行的計劃，以應對監管披露要求，從而發現并規避投資組合中的ESG風險。

“如果溝通效果未達預期，我們可能會采取升級措施或撤資，比如聯系其他股東一起合力行動，與上市公司的顧問或獨董對話，向監管機構反饋情況，在股東大會上投票等。”趙彬妤表示，投票會讓反饋更有分量，即使有時候投票結果難以形成最終影響，但通過投票表明態度和期望也能成為向公司傳遞信息的有力工具。

如何更好地在中國開展可持續投資與投后管理？趙彬妤建議，首先，需要進行全面的ESG評估，將ESG分析與基本面分析緊密結合，才能為投資決定提供正確價值；其次，加強互動溝通，盡責管理是一個雙向甚至多方合作的過程；此外，監管方應提供指引和規則規范，培養A股耐心資本的成長環境。

而當面對企業基本面與ESG投資理念相沖突時，趙彬妤認為，為了實現效益最大化，需要找到二者之間的平衡點。投資者可根據個人風險偏好和價值觀，選擇適合自己的投資產品。同時，長期投資視角有助于更好地評估企業的ESG表現，專業投資機構應提供更多定制化的產品和服務，以滿足不同投資者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