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石普寧    每經編輯｜唐元    

三條敘事線交叉、平均時長60分鐘以上、豆瓣開分9.0、收官一度沖上9.5……12集的生活懸疑劇《漫長的季節》在騰訊視頻播出后，一路“高開高走”。

《漫長的季節》距離“大爆”尚有距離，原因之一在于，同期還有和它“打架”的《長月燼明》和《龍城》兩部大熱劇；另外還由于節奏偏慢，觀眾門檻偏高，在部分青睞“倍速播放”的觀眾看來，并沒有那么容易接受。

這部“看得人不多，但看過的大多都說好”的劇，也許正如熱評所言，如果因為節奏慢被罵，那么錯的不是劇，是我們被短視頻侵蝕的人格。

繼《隱秘的角落》之后，導演辛爽再度交出《漫長的季節》，也引發人們對于“辛門宇宙”的關注，從制片人、主演、美術到造型指導等，妥妥的《隱秘的角落》班底。

而導演辛爽在此劇中展示的對主演范偉在《馬大帥》中表演的“致敬”，更是一度走紅社交媒體，并同步引發 “東北文學熱土”的討論。

《漫長的季節》里，王響（范偉飾演）唱了《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而在《馬大帥》中，這首歌也是范德彪（范偉飾演）的拿手歌曲 圖片來源：視頻截圖

作為一部類型劇，《漫長的季節》無疑給懸疑劇帶來了更大的想象空間。在這部劇中，隨著劇情的逐步深入，觀眾不僅和主演完成了一次對兇殺案的共同“探案”，還在抽絲剝繭之中突破了案件本身，將視線聚焦在了1996年到2016年期間，這個特定時代背景之下的具體人物，在與之共情的同時，表達了社會關懷，彰顯了人的價值。

從內容上來看，在全行業“降本增效”的大環境下，《漫長的季節》是一份有關如何講述好故事的足夠優秀的答卷。

一部好劇的誕生

“這戲找我時，我有六七部戲的邀約，我跟辛爽說了，這個故事我的興趣點不是很多，這次就不合作了。”

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主演之一秦昊提道，在出演過《無罪之證》及《隱秘的角落》后，自己本已不愿再輕易重復懸疑劇本。

最后，游說他拍《隱秘的角落》的三劍客（導演辛爽、制片人盧靜、選角導演李俊霆）并沒有放棄，每天在他的片場外等著秦昊收工，并跟他說起，這部劇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懸疑劇，這部劇充滿生活質感。

最終決定接演這部劇，除了對辛爽的信任和這部劇本身的生活感之外，還有秦昊作為東北人對家鄉的一種情感，劇里的很多角色都有自己長輩和親戚的影子。

秦昊飾演龔彪 圖片來源：豆瓣

這已經不是辛爽及其團隊第一次用誠意打動秦昊。

更早之前，制片人盧靜曾在采訪談起，當初在勸說秦昊出演《隱秘的角落》的反派張東升時，秦昊第一時間并沒有接下，在辛爽和秦昊討論劇本時，“10頁的筆記講到第3頁就被懟了，說他邏輯不通人物不準確。”后來，團隊將經過打磨后的新劇本拿去再度和秦昊探討時，他才確定加入。

誠意背后體現的正是對作品本身的重視。

正如盧靜在上述采訪中提到的，“如果我們真的預算少，沒辦法兼顧各個部門時，第一保住的肯定是表演跟劇本。”

以此次《漫長的季節》為例，團隊在劇中的多處用心良苦的設計，都被觀眾很好地“接住”，并怒贊團隊“細節狂魔”。

作為東北人的辛爽，拍攝《漫長的季節》時他想呈現一個自己印象里“特別明媚的東北形象”，因此取景色彩明亮的昆明；劇里現種的高粱地和對《馬大帥》的致敬；龔彪（秦昊飾演）最后中獎的彩票號，都與現實生活中2016年秋天某期彩票中獎號碼是一致的。

劇中想展現的明媚的東北 圖片來源：@網劇漫長的季節 官微

通過觀察不難發現，優秀的演員、扎實的劇本、真實的場景，組成了導演辛爽口中的“生活質感”。

就拿劇本來說，與《隱秘的角落》有原著支撐不同，《漫長的季節》是原創劇本。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辛爽表示，自己拿到劇本時已經是第四稿。在那之后，他和團隊又用了近一年時間做調整，而調整的重點就是強化原劇本中的生活質感。在他來看，一個故事的舞臺的真實度，對于觀眾是否選擇相信故事至關緊要。

而最終，從觀眾的反饋來看，團隊的努力得到了回報。

劇情的巧妙設定、團隊對寶藏演員的挖掘以及最終兩集的“封神”，都成了熱議的話題。專業評論亦不吝惜贊美之詞，有的稱之為“藝術品”與“時代的琥珀”。

網友劇評 圖片來源：豆瓣截圖

好評如潮下的“暗涌”

與“高開高走”的評分稍有不同，從播放量來看，《漫長的季節》經歷了一波“慢熱”。

據酷云EYE數據顯示，該劇上線首日在全端播放量中排名15，播放市占率1.27%。隨著劇情的逐步發展，熱度逐漸攀升，最終在上線第9天，也就是倒數第二集播出時，《漫長的季節》首次排名第3，播放市占率也達到6.87%。

雖然在此之后播放市占率短暫突破7%（7.05%），但排名反而被新上線的古偶劇《云襄傳》擠下并跌落至第4。在此期間，古偶劇《長月燼明》一直保持排名第1，播放市占率在17%-22%之間浮動。

《漫長的季節》全端播放表現 圖片來源：酷云EYE截圖

這一趨勢和其他數據平臺的走勢大致類似。總結來說，就是《漫長的季節》只能算在在一定范圍內“爆”了。背后的原因如何？

有分析指出，該劇“熱度始終被古偶劇壓制，意味著《漫長的季節》未能實現成功破圈，激發全民追劇的熱情。”

而在解釋該劇口碑為何能夠“封神”時，該分析也指出，“一來是因為觀看門檻把非目標受眾擋在了門外，二來則是題材、風格與豆瓣打分群體的口味高度契合。”

但團隊自身似乎并沒有過多在乎“爆”與“不爆”。

盧靜曾透露，負責《隱秘的角落》劇本結構的美國編劇喬·卡卡西曾給出過兩個有關故事線的選項，一個節奏偏慢、觀眾門檻更高，一個強情節、快節奏，但觀眾可能更接受，“我基本沒猶豫選了第一個，我更偏愛探討人的情感和家庭。”

因此，回到《漫長的季節》本身，其三條線交錯并采取草蛇灰線的手法，在本質上也決定了這是一部剝洋蔥式的劇集，敘事的拼圖不僅需要娓娓道來的敘事來逐步填充，也需要觀眾的注意力與耐心。

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辛爽對該劇的敘事結構上做過說明，“我們找到這三條時間線、三條故事線，其實是互為謎題和謎面的。在創作過程中，我們會比較注意什么時候給謎面，什么時候在另一條線里給謎題。”

三位生活并不順意的中老年 圖片來源：視頻截圖

回歸內容后的探索

如今，“提質減量”“降本增效”成為近兩年來網絡視聽的關鍵詞。

一個無法忽視的背景是，短視頻的發展對傳統的長視頻行業形成了強大的沖擊，觀眾注意力十分有限。各大平臺不再“拼數量”，而通通“搶質量”，一個好的劇本、用心的演員、精心的制作都或將成為一部“爆劇”背后的推動者。

以網絡劇數量為例，據第十屆中國網絡視聽大會（下稱“大會”）發布的《2023中國網絡視聽發展研究報告》顯示，2022年，全網共上線網絡劇248部，較2021年的279部下降11.1%。

事實上，就在大會上，“好內容”成為包括“優酷騰”在內的視頻平臺的共同關鍵詞。

騰訊副總裁、騰訊在線視頻首席執行官，同時也是《漫長的季節》的出品人孫忠懷在主題演講中稱，“好故事是我們的頭等大事，騰訊視頻將持續開發長線IP，堅定擁抱手藝人。”

《漫長的季節》劇照 圖片來源：豆瓣

在4月的2023首都電視節目春推會劇集發展高峰論壇上，愛奇藝創始人、CEO龔宇更是在主題演講中提出了四個“不迎合”：

“不迎合什么？我們是平臺，第一個就是不迎合平臺，不能說我們一個工作人員說要CP感，就改劇本。同時還要不迎合流量明星、不迎合粉絲，我們有慘痛的教訓，為了迎合粉絲選了一些演員，最后拍的戲沒法看，慘不忍睹。還有不迎合爆款作品，《狂飆》火了，我也聽到有人說‘咱們再做一個比《狂飆》還好的作品’，但它是不可復制的。”

而“不可復制性”之一，也體現在《狂飆》火爆的偶然性上。一個例子是，據財新報道，《狂飆》在愛奇藝過會時并未被定為S級頭部項目。

開年以來，伴隨著《狂飆》成為現象級爆款，各大平臺亦展現出內容變革的決心。

以騰訊視頻為例，據德塔文電視劇景氣指數的月報，騰訊視頻4月供給7部劇，相較上月減少4部，“提質減量趨勢明顯。”

月報進一步分析道，本月騰訊最值得關注的兩點分別是推出了高口碑佳作《漫長的季節》與以該劇為原點官宣的平臺廠牌 “X”劇場，“這也意味著騰訊視頻試圖打破自身古偶、流量標簽，轉向關注高階審美、強情節內容的需求和決心。”

再次回到劇集本身，雖然劇中人物各自的終局不同，但隨著故事的收尾，劇集里被生活“吊打”的一眾人物也迎來了“往前看，別回頭”的和解時刻。而在影視行業大浪淘沙之后，下一部口碑劇離我們還會“漫長”嗎？

本文作者系天府文創云記者石普寧，轉載合作相關可搜索“天府文創云”公眾號。

封面圖片來源：@網劇漫長的季節 官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