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實習記者｜高湘山    每經編輯｜師安鵬

▲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一夜之間，“聽南門說"成了西安潮流的標簽。

四個85后“老男孩”，在南門洞子里唱了幾年歌，經歷過與城管“打游擊”、隊員的離開、理想與現實的折磨……毫無征兆地火了。

全國年輕人慕名而來，拍照打卡留念。

近兩年，隨著西安觸及肌理的變革，城市變得溫情，一些多元化的潮流因子開始釋放。

城墻根下18個門洞子，如今幾乎都駐扎了同“聽南門說”相似的樂隊。一到夜晚，600年的城門洞混響，夾雜著一群年輕人的歡呼，久久不散。

等風來的西安街頭正在悄然變化，既是星火，微茫也堪醞釀。

到底火了誰？

城門洞昏黃的燈光下，漫天飛雪，恍若夢回長安。

大年初五晚上十點半，盡管需裹得嚴實，不少粉絲還是照例出現。當“聽南門說”忙著擺設備的時候，大家已經很自然地圍成了圈。

85后的棍兒是樂隊最初發起人之一，身材略顯發福，發型一邊倒。

寒風吹過，棍兒跺了跺腳，拿起話筒，很用力地甩了下頭發，對現場粉絲拋出一個媚眼：“男人可以不帥，男人可以沒錢，但是男人一定要騷~~~”

拉長的尾音，真的很騷！

現場粉絲瞬間鬧騰起來，尖叫著給予回應。不少人高舉手機，燈光點點，折射出古城夜生活的另類狂熱……

因為喜愛音樂和街頭表演，2015年，棍兒和老菊在工作之余成立了“聽南門說”。

后來隨著張凱和老九加入，四個人商量著在音樂上搞搞事情——其實大部分時間里，日子始終不咸不淡，正常上班之外，哥幾個嗓子癢了，便去門洞里唱上幾曲。

直到，表演視頻開始不斷地出現在網上。

以抖音為例，他們很快吸引了逾160萬的粉絲，超過4.3億的累計視頻點擊量。對“聽南門說”而言，好像一夜間撞了大運。

▲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曾在組合里短暫出現的小九，更是在抖音里收獲了不少關注——不少人千里迢迢來到西安，就為聽其一句，“太陽落下山，秋蟲兒鬧聲喧，日思夜想的寶哥哥，來到了我的門前~~”

后來，在德福巷一間酒吧里，棍兒彈了彈手中的煙灰，告訴粉巷君（ID：nbdfxcj），“我們一幫老爺們捧著小九，等離開的時候，她的個人粉絲已經從三萬多漲到一百多萬了。”

離開的小九，聽說去了美國讀書。

而，“聽南門說”火爆依舊。隊里常自詡“顏值擔當”的老菊，也開始兜不住眼底的黑眼圈。幾個人倒不忘初心，“‘聽南門說’只不過是一個IP，我們沒有火，火的是城墻和西安。”

粉絲可不管到底火了誰，要的就是那種感覺。

不少人在南門外一住好幾天，就為了聽個現場。之前一位在蘇州工作的小伙兒，回陜探親，偶然聽到他們演唱，甚至辭了工作留在西安，現在成了粉絲會會長……

這種熱情讓他們感到責任更大，演出時間也開始固定，“總不能讓喜歡咱的人撲空，大家都不容易。”

深夜12點，雪越下越大，但門洞下的熱情不減，老菊搓了搓凍僵的手，繼續彈起了吉他……

年輕人，其實一直都在……

隨著網絡病毒式傳播，打卡“聽南門說”的現場表演，成為到西安旅游的潮流標配——難以想象，深夜、城門洞子、老男孩，會給西安帶來如此多的變化。

棍兒幾個很自豪，某種程度上，是他們帶起了西安街頭表演的氛圍，“你說我們玩的音樂有多好？很多東西都不專業，但就是喜歡做這個事。”

其實，或唱或跳，不亞于小型演唱會的狂熱，更多是一種年輕人狀態的釋放。情緒激昂處，那桿“聽南門說”的大旗就勢而起。

這種Live House的表演形式，一度被西安很多音樂人模仿。如今城墻18個門洞，幾乎都出現了類似的表演。不僅如此，在城市的其它區域，街頭表演也多了起來……

流量為王的時代，“聽南門說”無疑是幸運的。

2018年6月，西安城墻與其達成長期合作，他們成為唯一官方認可、長期固定在城墻演出的樂隊。

不過，這樣走紅多少有些“另類”。

“（過去）誰能支持你？在很多人看來，我們做這件事是不靠譜，不著調的。”一路走來，聽南門說幾個成員一度滿腹委屈。

▲ 圖片來源：每經實習記者 高苗 攝

相比北京三里屯和上海外灘的氣氛，西安長久以來傳遞出的氣息，更多是歷史的沉重，以及中規中矩般的守舊。

循常理，西安作為搖滾重鎮，同時一眾高校坐擁百萬大學生，并不缺乏對時下流行的敏感和創意。

但過去局促在“城墻”里，靈活開放的音樂態度缺失，專業設備條件薄弱……從業群體，很難收獲與理想、實力匹配的高度。很長時期里，西安也與音樂引發的潮流天各一方……

欣慰的是，總歸沒有一直沉寂。

因為，和其他同行一樣，早先與城管“打游擊”是“聽南門說”的慣常。但在老菊的回憶里，2017年開始，這種“較量”少了很多。

政府變得越來越溫情。

而抖音大概是一根火柴。事實上，在“城墻思維”打開的時候，蓄勢已久的“火種”便注定了要噴發。

受惠其中，棍兒對此深有感觸，“街頭的表現形式，是西安近一兩年來做得比較好的一個嘗試。”

音樂之都，需要更多雪中送炭……

如今，棍兒他們，與城管形成了一種“默契”——晚上十點半之后到城墻門洞里表演，在不影響交通情況下，可以放心地和粉絲high到凌晨。

每周三五六的晚上，這種模式沿用至今。

在此過程中，隨著西安的覺醒，這座城市正經歷著一場巨大的變革，這種變革亦延伸到了音樂領域——所謂“音樂之城”。

事實上，多元化發展可以賦予城市更大的開放度和包容性，而這些變化，也會反饋到個體身上。

以對街頭藝術的評判為例，觀念的轉變非一日之功。

當表演本身被賦予更大的傳播使命，人與城市的互動增多，對于官方形象的塑造，城市本身的活力也有諸多裨益。

“這是一個向外地人展示西安的一個窗口。”不僅是隊員，還有觀眾，當聽南門說在把西安展示出去的過程中，已經成為了一種文化藝術，而不是乞討或者抹黑城市的行為。

▲ 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更多的“聽南門說”，正在成為這座城市藝術氛圍的組成者。

西安市政府經濟顧問陸銘，一直堅持著一種觀點，那就是城市需要包容。

在他看來，創意文化產業就像是一座金字塔，城市里大量的年輕人，都處在這座金字塔的底座，但城市發展“往往喜歡成年的麥當娜，不要年輕時候的麥當娜。”

從城市包容的角度來講，年輕的藝術者們，需要一個足以容納他們理想和生活的地方。諸如，在城市的某些區域，劃出一些文化藝術片區，為尚未起勢的年輕人提供便利，顯得尤為重要。

以“聽南門說”為例，在西安堅持做街頭音樂的人不在少數。除了城墻IP，可供嘗試的片區范圍同樣不少，譬如浐灞的后海碼頭、曲江的大唐不夜城、高新的咖啡街區……

誰敢說，這里不會走出一個未來巨星？

畢竟，對于城市年輕活力的培育，雪中送炭，遠勝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