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偉

法國總統大選第二輪投票將在6日舉行，法國三家主要民調機構3日公布的調查結果均顯示，薩科齊的支持率為47%，落后社會黨總統候選人奧朗德6個百分點。由于法國選民對削減福利的緊縮政策不滿，如果最后這兩天情況不發生轉變，奧朗德很有可能當選新一屆法國總統。如果被凱恩斯主義綁架的法國選民真的選擇了奧朗德，而他還希望挽救歐元和歐盟，那么希望他能夠看清歐元的致命弱點，再次謹慎地審視自己的經濟政策，以免一不小心擊破了歐元的“阿喀琉斯之踵”，給歐洲和世界經濟帶來更大風險。

歐元的“阿喀琉斯之踵”在哪里？

目前，歐元區基本上是“2+15”結構。就對歐元區的態度來說，法國和德國的政治需要大于經濟需要，被稱為“法德軸心”；其他15國則是經濟需要大于政治需要，因為以他們的國力顯然無法成為歐洲領袖，經濟利益自然就是主要考慮的問題。正因為如此，每當這些國家發生經濟問題時，就有許多人認為加入歐元區得不償失，因為他們沒有了自己的主權貨幣，無法利用自主貨幣政策來對付危機，比如降低利率刺激投資和消費，或者進行貨幣貶值來提高本國出口商品的國際競爭力。同樣，在法國和德國也不乏歐元反對者，他們認為其他國家經濟問題重重，有可能拖累本國經濟，因為他們懷念沒有“窮親戚”的輕松自由時代。

其實，在一個較大的國家內部，地區之間的經濟水平差異也是很大的，也存在著地域矛盾，例如美國、俄羅斯、印度這樣的國家，可為什么他們能夠維持統一的貨幣呢？原因在于這些國家有一個統一的中央政府，各個地區必須服從中央政府的管轄，不能違反中央政府制定的貨幣政策和財政稅收政策。然而，在歐元區內有這樣的中央政府嗎？至少目前還沒有。雖然歐元區各國沒有自己的主權貨幣，但卻有自私自利的權利，也有任性而為的自由。為了本國的利益，各國必然選擇自認為合理的經濟模式，而不管最終會給歐元區整體帶來何種后患。需要強調的是，在推行國家經濟模式的過程中，財政稅收政策是最關鍵的，因為它最能體現政府進行經濟資源配置的主觀意志。

誰都知道，南歐窮而北歐富，但是歐元區并沒有一種像國家內部那樣強制性的轉移支付和政策傾斜機制來進行平衡發展。同時，誰都知道，南歐經濟模式偏向美式自由市場經濟，寅吃卯糧，隱患重重，但是歐元區并沒有權力要求他們與北歐統一經濟模式，否則，就不會有南歐的債務危機。而在南歐出了問題之后，為了維持歐元區，也為了防止連帶傷害，北歐卻又不得不進行救援，這是一種亡羊補牢似的變相強制性轉移支付，只是由經濟災難來強制，而不是由中央政府，但是卻不能挽回已經造成的損失，相反倒是很可能把北歐也拖進入不敷出的深淵。

也就是說，在目前體制下，歐元區國家沒有結合在一起取長補短實現良性循環的機會，相反倒有捆綁在一處剜肉補瘡導致惡性循環的義務。而造成這一切“變態”怪象的根源，就在于歐元區沒有一個真正的中央政府，就在于歐元區的政治統一滯后導致經濟模式不能完全統一，就在于只有貨幣政策的統一而沒有更關鍵的財政稅收政策的統一。這就是造成歐元舉步維艱的“阿喀琉斯之踵”。

歐洲一些有識之士也看到了這一關鍵問題，從2011年6月開始，建立歐洲財政聯盟的建議浮出水面。2012年3月2日，25個歐盟成員國在春季峰會上簽署《歐洲經濟貨幣聯盟穩定、協調和治理公約》，又稱 “財政契約”，根據該契約，歐元區國家以及其他愿意加入的歐盟成員國，將執行更嚴格的財政紀律，違反財政紀律的國家將自動受罰。

奧朗德在競選中強調反對緊縮財政，并且要求重新談判“財政契約”，以便為凱恩斯主義政策開辟道路。倘若他當選法國總統，希望他能夠認識到“財政契約”是建立歐洲財政聯盟的第一步，是根治歐元“阿喀琉斯之踵”的開端，從而審慎考慮經濟政策，避免給歐洲和世界經濟造成巨大沖擊，如果他希望歐元繼續存在的話。